【柯南】 滋味/赤新
- 2018/10/13 Sat|
- [名偵探柯南] 赤(昴)柯+赤(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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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連動的關鍵字書寫小遊戲
*其實和〈秘密〉同一脈絡,然而單看無妨
*老梗,ooc通常運轉
旋緊水龍頭後,他才抬起臉來,再次確認四周狀態。
每到任何地點,無論喜歡與否,他總會不自覺地開始注意和觀察起環境。這已經是深入骨髓、反射動作般的職業病。
儘管這個位處小酒館裡的洗手間,就是刻板印象裡該有的那種樣子。
無任何裝飾的率直白熾燈泡,附贈裸露糾纏電線,以及沿著線路拓展勢力範圍的蜘蛛網,從天花板一併降臨,停在離他頭頂不遠處的上方,為此處和他的觀察提供電壓不穩、偶爾高速閃滅幾瞬的唯一照明。
粗獷斑駁磚牆延續酒館裝潢風格,直截紅磚牆面積累疏於清潔或室內過濃菸塵,被染污成趨暗深茶色澤。面前濕淋淋的洗手台,雖然勉強維持原始的象牙白,反將其上各種新舊污漬襯得醒目異常。
相較之下,鏡子狀況就好多了──撇除邊緣水垢、幾許成分不明的暗紅髒點、和左上那道蜘蛛網狀碎裂不談──至少不會散發令人不快的氣味,也不太潮濕。
並且尚能忠實反應出鏡像。
鏡中那人跟此處相比,稍嫌格格不入。
年輕男子瞅著澄明藍眸,眨動間,躍動心思敏捷的明快氣息;亞裔面孔線條略微模糊了深刻度,加以纖瘦傾向的體型,相較於這個國家對男性外觀的認知,他知道自己看來就像是誤闖此處的未成年人。
不過、那不是能讓他困擾的部分。
穿著休閒的他拉起連帽上衣的帽兜,遮掩住大多可能引人注意的部分。踏出洗手間剎那,一名醉漢和他擦身而過,即使如此近距離裡,對方也完全沒多注意他一眼。
畢竟像他這樣裝扮的小伙子,街上隨處一撈就一堆。
洗手間外是無趣的狹長木地板廊道。不知是否基於省電緣故所以關著燈,亦或是燈泡毀壞,整條走廊範圍黯淡無光,僅有位在盡頭轉角後的出入口,依稀透進明亮光暈,宛若一種指引。
指引他,朝心中想起的那個男人之處,前進。
他安靜穿過走廊,迎來豁然開朗的酒館空間。
和離開前相同,未變的昏暗燈光迎接他重返,同樣渾噩的空氣──滿斥酒氣、菸味、香氛和辛辣食物氣味等懸浮粒子的濃郁空氣,如有意識的霧體,迫不及待朝他撲來,圍攏住他,領他踏入自身,將他同化成其內的模糊身形之一。
彷彿誰都無法倖免那般密著。
但那道身影卻能夠倖免於難。
吧檯最角落的那道墨色身形,無視種種污濁和不通風聯手製造的遮蔽,醇厚而強勢的,穩穩盤據他湮滿飄渺煙霧的視野中;使他頓時忘卻洗手間風景帶來的不快,也忽略空氣中不習慣的陌生菸酒臭。
他放慢腳步,這裡也不適合走得太快。幾無秩序可言的桌椅,櫛比鱗次,隨意佔據及縮減特地鋪上地毯的通道,讓其更形蜿蜒難行;再加上被隨手扔置的瓶罐雜物,成為視線死角處的路障。
即使如此滯礙難行,依然沒能阻下他觀察對方的目光。
慣性隻手插於褲袋中的男人,依然和他離開前同樣,安坐於原本位置;只是現下半側著身,接近吧檯側的左手支肘安於檯面上,握著一只威士忌杯。杯中液體已消失不少,僅剩得淺淺一層高度,依著男人緩緩搖動的閒適手勢,圍著尚未溶解太多的冰塊打轉,
似乎不想太快飲盡杯中物,男人稍稍俯著頸子,視線落在身旁那張空椅上。
那是他的座位。
幾乎凝結的身形角度,像是正專注於思索和該處相關的什麼;氛圍上卻蠻不在乎、彷若只是太過無聊、不得不盯著該處罷了。凝視的姿態微傾,使其後頸線隨俯首姿勢,呈現緩和弧度,附加毛帽外的散落髮尾,二者一併收服進男人上身的深色襯衫衣領。
落於毛線帽外的數綹前髮微捲,適時遮掩去男人瞳仁位置,添上一筆具象且實質的模糊,使其愈發難以捉摸。
林林總總細節,皆浸淫於燈光未完全可及角落,濃灰色塊重重堆砌出薄暗,彷彿方才酒館放映的電影畫面。
他暫停前進。
表面上禮讓一名端著肋排小山的服務生先行橫越,實則為了爭取時間、盡力平息起了變化的心境。如此當他抵達觀察對象身旁,在其注視的空位落坐後,才能若無其事地正視對方。
正視男人臉上本來不見半點情緒的冷峻五官,因此浮起淺淺笑意的轉變。
「才想著小朋友似乎離開得太久,不知是否需要援手……果然是白擔心了。」
「是赤井先生帶我來這的,怎還會有那層擔憂?」他沒指出對方聲色聽來全無愧疚或緊張感的破綻。
「難保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赤井秀一朝他湊得更近了點;「畢竟小朋友今晚特別可愛。」
「可愛」是男人鮮少使用的詞彙,會在此時聽見,他頗為意外。不清楚是這個少見的形容詞起了作用,抑或是對方嗓音還殘留菸的熱氣;接收話語的耳道漸次發熱起來,由內而外,最後燃遍他整張臉。
假意沒注意面上發燙,他慶幸自己還有帽兜影子能粉飾太平,順勢抬手跟吧檯內店員要了杯水,也將話題帶開。
「不過,今晚來這裡,是赤井先生本來就計畫好的事吧?」
「喔……怎麼說?」
「過去赤井先生從沒讓我獨力下廚,今日卻一反常態。」甚至還出門說要買酒,放任他一人擔綱大權。
雖說赤井秀一遠離廚房、甚至不在家裡,對於要進行那項秘密行動而言,是再好不過了;然而依照過去經驗,男人通常會二話不說堅持待在一旁,擔任協助,以便在出了差池的第一時間,及時救援。兩相比對下,赤井秀一今日的舉止與選擇,實在奇特到相當啟人疑竇。
活脫像是幫他滿滿立起通往失敗的路標告示牌似。
「也許我只是想讓小朋友全權掌控廚房,展現訓練成果?」
小口抿著最後的酒精,赤井秀一輕鬆提出反論。
「小朋友前陣子常提到自己在降谷的料理培訓班有多努力,今天還主動提說要準備晚餐;我也是很期待呢……只是沒想到,成果會如此轟轟烈烈。」男人瞟來的視線裡,透著某種揣測。「是降谷教得不好嗎?」
「那個、我也說過了嘛,是這裡設備和日本差太多了啦哈哈。」
驚覺赤井秀一有意將責任向上追究至教導者,他忙不迭地再次乾笑辯解,阻擋下赤井秀一的起疑。
況且,他的辯解也不全是虛假。雖說這次失誤確實有其他顧此失彼的因素所致,但男人公寓裡的廚具真的太老舊、太陌生、太考驗一個廚藝初級生了。他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災害控制在最小限度內。
一想到廚房慘況,羞愧熱度又讓周身溫度直線攀升。他一飲而盡適才要來的那杯水,浸泡過檸檬片的冷開水帶來微酸清爽,恰好能洗滌因自體燃燒和空氣不良而稍嫌昏沈的思路,也能舒緩乾渴喉頭。
相較之下,被毀掉一只鍋具和一些食材的赤井秀一,顯得頗為神定氣閒。
「因此我們來這裡。這裡食物味道還不錯,抵得過外在環境因素這點缺陷……」對方口吻穩重依舊。「而且、今晚還播放老闆珍藏的福爾摩斯老電影。」
「所以說──」
所以說,赤井先生根本早就篤定晚餐會失敗嘛--他本來是要這麼質問的。
在被他質問的當事人插嘴前。
「難道說、」
意外截斷他的赤井秀一,口氣如常,不急不徐;原先插在褲袋的手掌,也依同等速度,探入他未摘下的連帽內側。
慣常低溫的男人,微攏掌心聚著難得高溫,甚至比他躁熱體表還熱上些許,穩穩地,輕輕地,滑過他臉頰下緣,猶如一種誘導手勢──誘導他朝男人轉過臉去,也誘導他的心和答案方向。
「……小朋友不喜歡嗎?」
心臟開始加速,奔馳得嗡然作響,彷彿正在回答那道提問。
他知道心跳急躁的理由。
因為男人正在朝他傾近上身,甚至侵入他以帽兜建構起來的狹小領域;倘若從他人角度看來,也許會是男人側顏輪廓前端已被帽沿遮擋去的,那般深入。
對方身上特有的微辣菸草氣味,亦強勢迫近,全然驅趕他身後的陌生女子的香水張狂。
接著是威士忌的酒香。
足以醉人的釀造物香氣,從男人唇上逸來,滿布他的狹小領域,他的鼻間,他的呼吸。瓦解他本來堵在喉間的質問文字,或者某種微慍情緒。
為了阻止對方前進而抬起的手,毫無施展效力,反成溫柔握在男人袖子上的聯繫。
他沒收回手。
反正他們坐在角落,反正他們都很安靜,反正不會有誰多注意他們一眼。
「是不討厭啦……」
不甚清楚的嘟噥回答,算不上違心之論。
他很喜愛福爾摩斯沒錯,但那並不代表他勢必愛屋及烏、也非常熱愛所有和福爾摩斯有關的改編作品。然而剛剛的老電影,是耳聞已久的珍奇逸品,因此他確實為此感到有些興奮。
只是、不想坦率地讓男人知道。
「我還以為你理應非常喜歡呢?」
赤井秀一再度啟齒,浸泡過酒氣的聲線幾乎能夠醉人。
「因為當小朋友那麼開心地認真地,直盯著螢幕裡的福爾摩斯時,看起來……頗為可愛。」
燒毀鍋子導致的羞愧熱浪,一下子,全退潮至極遠外海;重新拍擊上腦海裡的,是理解到男人話外之意及深感驚訝二者所共同組合成的,害臊浪頭。
腦裡烘地過熱起來,一時之間無法組織出完整句子。他一張嘴開開闔闔幾回,吸取數口空氣降溫腦袋迴路後,才勉強擠出內心得出的結論。
「赤井先生難不成是、吃──」
好不容易脫口而出的聲,又一下子被阻擋下。
男人疏於保養的食指指尖,帶來微小乾燥觸感,極輕地,磨揉過他唇角。手指成功阻撓下彷若不可能出現在赤井秀一身上的情感詞彙後,一道猶似封口的親吻就輕輕,覆了上來。
極輕,極短暫的。
察覺對方唇瓣咬吮住自己時,腦袋被接二連三意外給沖刷成純粹空白。他尚未想出該如何回應前,赤井秀一就已乾脆地鬆開了口,整個人也迅速退離他的領域。
男人是離開他的領域了,可薄唇舌尖抵入的酒香,混上他口裡剩餘檸檬氣味清淡,卻留下灼熱餘韻悠長。
重新給燈光捕獲的赤井秀一臉頰邊上,亦有恍如視覺補色製造的殘影微赭。
極輕,極稀微的。
他想要多確認一眼對方是否真的臉紅時,後方座位區卻突地爆開一陣熱烈歡騰,極高分貝聲浪震撼地很,轟得他整個人都心虛地彈跳起來。
不過那和他們無關。
一名客人顯然是喝醉到一個程度,舉起一把鈔票作勢要灑。那些醉言和白花花鈔票,就像是朝熱油鍋裡灑落的水,使一直處在失序邊緣的酒館霎時炸開了來。喧嘩叫嚷此起彼落,達到一般音量無法正常交談程度。
瞭解事不關己後,他放心回頭,跟正在同店員結帳的男人,交錯一記眼神。
反正這片混亂中,沒有誰會注意到他們的離去。
這個緯度數字更勝東京的異國城市,儘管尚未進入真正的隆冬時節,室外入夜氣溫已顯得嚴峻起來。
踏出酒館之際,冷空氣刺疼臉頰或裸露肌膚,也從呼吸中入侵溫暖體內,過劇溫差強化冷熱收縮效應,刺痛氣管喉間。他們離開得太匆忙。赤井秀一只穿起大衣,他也只來得及套妥外套;各自圍巾手套等等禦寒物件,都還掛在腕上抓在手中,毫無起到防寒效用。
不過在抵達位處幾個街區外的男人住處大門前,他們不曾因寒冷停下──除卻遭遇一記紅色號誌,讓男人得空,主動替他繞上圍巾外──一路上,兩人始終維持比尋常還快上一點的步伐速度。
也不曾鬆開交握住的手。
赤井秀一的公寓裡蓄有未散失的暖氣,也有某種他熟悉的焦味依然。
他才踏進門裡,便被停步的男人擋住去路,同時也被自己帶上的關闔大門給阻斷退路。
帽兜早在途中揚落,不過也沒有重新維持領域的必要。
因為這裡只有再度傾近他的男人和他。
他擁住將自己困在門扇上的男體,重疊體溫攀升迅速,蒸散彼此外衣上和體表殘餘的冰寒氛圍;探入衣物內撫摸起他背脊末端的男人手掌,淺淺落在唇上的吻,全都熱燙地,差點融化掉他的所有理智。
卻也促使他憶起還放在冰箱中的秘密。
「……但、赤井先生知道為何是今天嗎?」
傾斜角度的唇瓣稍離之際,他以紊亂濕潤吐息踩下煞車。
其實大可不用提問的。依照FBI最擅長的行動分析,他篤定赤井秀一絕對不知道。男人一向不在意和自身相關的種種枝細末微,況且這次來美國前,他還特地打點所有身在日本的親友,避免誰無意間提前洩漏訊息,打草驚蛇。
他只是需要找一句話,當成兩人之間的逗號。
回答他的赤井秀一,呼吸節奏和他如出一轍。「不是小朋友一時興起?」
「不是。」
「因為今日適合幫廚具汰舊換新?」
「……當然不是。」
對方明顯挖苦的幽默答案,沒讓他惱羞成怒──也沒空去發怒。
腦袋努力回想並惦記著未完成的剩餘步驟,他滑溜鑽離男人臂彎,主動牽引兩人未曾鬆開的交握,將赤井秀一安頓至起居室的沙發上,這才踏回稍早時的案發現場。
赤井秀一的公寓並不算頂大,廚房和沙發間也才數步不到的距離。因此他刻意忽視水槽裡完全漆黑的平底鍋,刻意不看還未完全處理乾淨的罪證痕跡,更努力刻意不去正視眼角餘光裡、那名興味濃厚、直盯著他瞧的主角。
要在如此環境中維持秘密到最後一刻,實在太艱難了。當他從冰箱裡取出那只錫箔模具時,他相信,赤井秀一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何物。
不過他決定維持沈默。沙發方向亦維持同等靜謐,沒有誰要搶先揭開謎底的緊繃感,僅有密著地膠著地視線,宛如男人欣賞他的推理過程時的那般氛圍,黏附上來。
冰鎮而成的乳酪蛋糕,脫膜得不很順利──他認為是成形時間不夠的緣故,絕非是因為自己太緊張──無論如何,蛋糕邊緣確實崩毀得慘不忍睹。
降谷零的簡易烹飪課上,沒提到如何補救此種狀況。毫無經驗的他,歷經一番盡力搶救,眼見本來圓柱體的蛋糕,被堆補成了富士山狀後,他當機立斷,決定到此為止。
就連備妥的生日蠟燭,也因沒有穩固立足點,被他捨棄不用。
今日已經燒毀了不少東西,他可不希望蛋糕也是其中之一。
端著狼狽成品回到沙發前,他還躊躇著該如何啟齒,赤井秀一的稱讚卻率先冒將出來。
「很棒的蛋糕。」
簡短直接。沒挾帶任何玩笑或笑意或揶揄或調侃,而是頗為真誠地,認真地,發自內心般的讚許。
縱使明白蛋糕樣貌不佳,不值得如此讚許;但推理以外領域能得到男人稱讚,還是讓他心裡頓時明朗泰半起來。甚至覺得因專注在製作這蛋糕上、不小心燒毀一只鍋子的失誤污點,似乎都沒關係了。
「降谷先生說這是不用烤箱、連我都一定能成功的檸檬乳酪蛋糕。」
嗓子失卻方才進門時的滋潤,各種狀況和男人那句稱讚,已將喉頭燒得稍微乾涸。
「形狀不太好,但是材料都是茱蒂老師先幫忙挑選買好的,味道一定沒問題。」
「那就是敗筆喔。」
「……欸?」
「雖然小朋友努力瞞著,但我看到茱蒂的購物清單了。」
男人朝他伸來手,主動接去那盤偶爾雪崩的蛋糕。
「所以你的懷疑是正確的。我確實是故意離開,讓小朋友能好好製作出『這個』。」
意想不到的敗點,讓他怔忡,凝固。
對於赤井秀一見到蛋糕時會有何種反應,他曾經預想過各種可能。但這個發展徹底出乎他意料之外。他都給忘了,赤井秀一也是個演技能騙過黑衣組織那幫人的實力派演員。
將蛋糕盤擱至桌上的那只手,又再度伸近他。熟悉位置上的繭子摩擦進指隙間,交握住手掌,將他領坐進沙發裡。
幾乎快要失卻彈性的老舊沙發座面,原先就被男人體重傾去一定弧度,使他自然而然地挨上對方。脫去大衣後的單薄襯衫隔絕不了體熱,溫溫地,擴散至他手臂身上。
赤井秀一身上辛辣酒氣和菸味都散逸許多,摻和室內那般沈積出的居住氣息,和依舊殘存的焦炭苦澀,攪和成某種永遠都能使他放鬆的,恆久存在。
「不過,即使我早知道會有蛋糕;」赤井秀一口吻也溫溫地,擴散入他心底;「但還是不知道,『為何是今天』……」
「可是──」今日的第二聲驚訝,短促地很。
可是、都到這地步上了,赤井先生怎麼可能會還沒想到──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句子,全被他含糊回口中,盡數嚥下。
這也是第二次。
因為朝他俯近來的臉龐極近。充滿既視感的距離與細節,帶起種種後續記憶,讓他複習一回同等熟悉的躁熱。
以及,再次勾著他吸引他的,啞嗓溫柔。
「還請小朋友務必告訴我……」
太過清晰的某種引導,太過明顯的明知故問,都乘載於男人的溫柔裡,一一,浮現出來。
縱然他有預感,茶几上那盤蛋糕等等會被暖氣融解成泥火山狀態;縱然他有預感,正輕柔反覆磨娑他頸側的手指將會更熾熱更深入;縱然他有預感,他不可能再踩得了一次煞車。
反正,他早就身處於男人的領域之中。
他半側轉身去,是為了讓道出答案的口更靠近男人耳邊,卻也讓自己幾乎壓上赤井秀一。
「生日快樂。」
高昂熱切的情緒及推想,沸騰得他聲調稍顫,小小地,跳針覆誦一次;「生日快樂……跟福爾摩斯吃醋的、赤井先生。」
工藤新一眼中的赤井秀一微笑著。
深邃眉骨製造出的影,使那雙暗綠瞳色顯得沈靜寬廣。此時那雙綠潭般眼眸浸食他身影,泛出正向情緒時特有的,微彎月弧。
再次交疊的唇間,這回有明確且清晰的焦灼氣味。
即使他和赤井秀一都很清楚,那理應是他燒焦鍋子所殘餘的空氣使然;但他想,他們都更樂意把那股氣味想像成更好的存在。
例如、是他們急迫索求彼此而致的那股焦躁的,具體凝結。
於是他有預感。
他的預感將會被一一實現。
*
手機因來電震動起來時,青年身影剛從他的墨鏡鏡面上消失。
『是我。』
「喔……放心,小朋友正準備搭原定班機回去。」
『坦白說,你何時發現的?』
「小朋友跟你提了?」
『是我問的。』
「……很在意料理培訓的毀壞成果有多顯著嗎?」
『你要選擇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或者你下回到日本、被扣留在機場海關時,再等我聽你說?』
相當有對方風格的威脅。他輕輕笑了聲,沒在意是否給對方聽見。
「其實當他說要來幫優作先生取材時,就覺得不對勁……不過真正確定的關鍵,還是在於茱蒂的購物單。」
『話說、你也可以不拆穿,直接演到底吧?』
「知曉石頭在哪,下次就不會再被絆倒。」
『那當真是你本意?』
對方聽來相當懷疑他的說詞,然而他以即將開車上路為由,單方面先行結束這通聯繫。
確實不完全是如此單純的念頭。
當他在那家菸霧瀰漫的酒館裡,見到對著其他人投射熱情目光的工藤新一時,他沒料想,自己竟然會湧起不愉快情緒。
明明也見過青年對其他人投射過類似目光──足球選手,幾位名偵探,或青年的父母,當下也不曾浮現過那般負面的、接近吃味的心情。
也許、跟意識到那天是什麼日子有關。
坐進愛車,赤井秀一看了眼留在副駕駛座上的紙袋。那是剛剛青年才拿出來、說是真正的生日禮物。
在述說那只顯得過大過沈的紙袋裡,其實是緊急拜託卡邁爾他們挑選的新鍋具時;青年咧嘴笑得盛大,蓬鬆鬢髮下透出的耳根洩漏滿滿羞赭,於他眼裡燒出清楚的赤色脈絡。
重疊那夜灼熱過程的記憶。
混著各色焦躁、各種急躁氣息的記憶。
他不是會惦記自己生日的人。是因為青年到來與舉動中的疑點,讓他意識到那日的特殊性。所以才會想稍微、捉弄一下小朋友。
這樣說來、他也是咎由自取。
要不是他帶工藤新一去酒館看老福爾摩斯,也不會嚐到自己的醋勁……
以火柴擦亮微火,止於指端的小範圍暖意,轉眼化作他口中那根菸的白茫。
也溶化他唇角成自嘲弧度。
儘管如此,赤井秀一想,那依然是他覺得蠻好的一個生日前夜。
凡是青年給予他、使他嚐到的滋味,無論醋意或是焦味,親吻或深入,甚至是於床上共享的那座蛋糕山及其他種種。
足以使他開始對來年有所期待。
期待他的小朋友,將會再帶給他什麼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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