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 生病時的一些小事/赤柯
- 2018/07/18 Wed|
- [名偵探柯南] 赤(昴)柯+赤(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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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老梗,赤井視角,OOC通常運轉中
*和《秘密》同一脈絡,也就是知道柯南真身後的事
誰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轉頭望去時,口中銜著的菸也隨之划出一條脈絡,代替他呼吸時的溫熱氣息,於冰凍空氣中綻放看似純淨、實則嗆鼻的濛白。
一名還很面生的年輕小夥子正以手掩口,被病毒入侵而產生的黏稠廢物還哽在年輕人的喉頭,使其發出短暫難受的音階,試圖將其推送出口,時不時又因喉間黏膜受到異物刺激,而再度咳出一兩聲。
確認完狀況的他收回視線,在回頭途中,接上朝他這裡瞧來的老先生視線。他從那對濃密眉頭下方的目光中讀出詢問,對此,搖了個很輕地否定弧度。
老先生應該是發現他真正的心思,才會如此詢問。不過幾聲咳嗽,並不會影響現在進行中的這個任務;然而他在聽見咳嗽聲時,內心確實短暫浮現一絲極為微弱的,輕視念頭。
他輕視那名生病的可憐蟲。
人會生病,都是因為自身的懈怠,才會讓病毒有機可趁。他如此認為。因此他從未被濾過性病毒給找上門,就同現在縱使為了行動靈活,只穿著單薄制服和防彈背心,屈身於寒風呼嘯的破敗大樓窗邊,冷意也無法撼動他。
他讓眼界重回到那小小的準星前。
*
他在自己的咳嗽聲中轉醒。
呼吸管道被阻塞到幾近窒息的悶然令他難受,不得不以口補充新鮮氧氣,也因此觸動喉嚨發炎處,成為不得不以咳嗽來舒緩的搔癢,導致難以安眠的惡性循環。如此反覆幾次淺眠和咳嗽的循環後,他放棄繼續入睡。
這麼說來,自己昏睡了多久?
坐起身來時,腦袋內部不甚清楚地暈了一陣,讓他不得不皺眉閉眼,暫停所有動作,直到一切吱嘎作響的部分都沈寂安定了,他才睜眼確認時間。
入睡前是日光尚未全然消退的傍晚時分,牆上時鐘揭示的現在,則是未到萬籟俱靜的夜裡。
收回目光之際,床邊椅上有熟悉的色彩,吸住他注意──因為披掛於椅背的衣物假髮等物件,是屬於沖矢昴的裝扮。
男人眉頭抖地愈發深刻。
然而嫌犯也不是太難猜測。一本夾著書籤的偵探小說,正放在他手邊的床面。
他認得那本小說是誰的持有物。
「啊、赤井先生醒了?」
小說的持有者恰巧推門踏進。
戴著眼鏡的七歲男孩,提著熟悉的木製托盤,絲毫不意外於他的清醒。「剛剛看赤井先生越來越不安穩,想說大概快醒了,所以去取了水和藥過來。」
男孩將托盤擱至小桌上,平素放置咖啡和檸檬派的托盤內,此時只有樸素的水杯及簡單藥物。孩子將水杯和膠囊遞給他,確認他穩穩接下後,突然探手碰了碰他肩頭。
因此舉而稍顯訝異的他,腦中卻無法立即給予任何反應的指令──只有木然望著孩子露出瞭然神情,轉身至衣櫃處取來毛巾和樸素睡衣。
「等等吃完藥,也換個衣服吧?赤井先生身上都出汗到弄濕了。」
男孩的關心,引著他抬起眼去,再度見到那些被剝除的偽裝物。
「……那些……是小朋友幫忙的?」
總算脫口而出的問句短短,有他自己都快認不出的嗓音,分崩離析。
江戶川柯南順著他的目光轉頭,落在屬於沖矢昴的淺亮髮色上。聰明孩子頓時明瞭了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是我請父親幫忙的。」
他突然想起來,這座房子真正的主人,確實已經回國。只是擁有公眾人物光環的工藤夫妻倆時常不在家,加以他刻意區隔縮減活動範圍,這段期間也進行著詹姆斯那裡交代的工作,時常外宿,因此不常碰到面。
如果是思路縝密度和體力都更勝男孩的工藤優作,確實有可能在未驚動他的情況下辦到除去偽裝……但果然、還是太過難堪了些。
微渺病毒竟然成功侵蝕他的防備,讓他倒下,簡直像是在數落自身最近過於疏忽,產生讓其有機可乘的嘲笑般。他思及過去的自己是如何輕視那些感冒的同事,心頭陰霾便難以消散,反而更加厚實壓沈程度。
是因為假身份偶爾帶來的短暫安逸、才會鬆懈了嗎?亦或是──
「現在不應該想那些事,赤井先生。」
小小手掌覆上他持著水杯的手背,唐突中斷他的思緒;軟熱掌心帶來和發燒體溫迥異的另一種,溫暖。
「生病並沒有什麼原因,只代表病人真切需要暫停下來,讓身體和腦袋好好休息罷了。不需要自責喔。」
「喔……」
他不能說毫無半點詫異。陡然放大些的森然瞳仁,稍稍洩漏一絲與讚許並存的複雜情緒。「竟然……還讓小朋友看穿了。」
「不、」
乾脆反駁了他的稱讚,孩子主動接去他手中那只已被飲盡的水杯,將其放回托盤後,隻腳跪上床邊。因此朝他又更近了點的男孩,再度伸長手,這回直指赤井秀一眉間。意欲撫平那其間緊湊而崎嶇紋路的指腹,有稍加使力的觸感。
「是赤井先生這裡自己洩漏的。」
原先鎖得死緊的眉頭一挑,被指出漏洞的他刻意舒開眉,將柯南的手握去。卻因微笑而使眼眉再次攏聚於一塊。
「我知道了……」他忍過一陣搔癢喉頭的反應,盡可能用意志控制住可能散佈病菌的咳嗽行為;意志控制還勉強可行,道出口的聲線則是依然虛弱到令他自己不能接受。「你先出去吧,以免傳染。」不想讓孩子生病,也不想讓面前那個孩子見到更多如此窩囊的自己。
「別擔心。」
正在幫他撕開退熱貼的男孩,露出淘氣意味的安撫笑顏。
「等赤井先生再度好好休息,我就會離開。」
他無法驗證孩子那番言詞是否屬實。
光是更換下汗濕衣物,加以成藥藥效發作,就足夠使他精疲力竭頭昏腦脹。幾乎是一重新倒回床舖,意識就瞬間要被徹底抽離了。
記憶中,打從進入FBI後,就幾乎不曾像今日一般,陷入如此深的睡眠需求程度。無論休息或入睡,他總刻意讓自己盡可能保持在留有一點清明、能立即有所反應的淺眠狀態。
是以他對於即將陷入的深沈睡眠,多少浮現些許抗拒與掙扎。
然而成藥正在發揮效用。
朦朧裡彷彿有無數絲線,從深處朝他湧現,一一捲上他,將他帶往它們的來處。他還想抗拒,但力不從心地讓他心驚;如此消極地拉鋸,也正無謂地消磨他的體力。
赤井秀一又難受地收緊眉間時,一只屬於他人的手溫,突地蓋住他的手。
沒來由地,那道手溫竟讓他能稍稍放下心去。仿若無論陷入多深沈之處,那只手都能領著他回到清醒現世。
於是他終於放棄掙扎。任由意識完全被捲入連夢境都不存在的純粹睡眠。
他難得睡得如此沈。
直到再度被什麼動靜弄醒。
有一些稍嫌巨大了點的騷動,驚擾至安眠深沼,動搖到他的意識。醒來前的四肢先行顫動,讓他猛地發覺,那只原先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已轉而被他攥著握著。
動靜隨著他清醒而漸趨明顯起來,引著他睜眼。先進入視野中的,是孩子半埋在臂膀裡的睡臉。
「抱歉、吵醒你了?」音量降至低點的成年男性嗓子,從比視線高一點的地方落下;即使他沒循聲望去,也認得出聲音主人。
體力正隨他清醒程度而逐漸恢復,讓他足以撐坐起身,但工藤優作阻止還打算下床的他。
「不用特地起來,你還需要再多休息。」
用手勢阻止了他,對方指指趴睡在床沿的孩子,男孩背上覆著一件陌生外套;「我只是來補救一下。」
違背約定的男孩睡得極熟,正讓工藤優作取走未摘下的眼鏡;即使鏡框撥動前髮,製造騷動,也沒能撼動孩子的睡眠。
他也再度確認,自己圈握著的,當然是孩子的手。兩人手掌接軌處就位處在棉被外頭,那是任誰都一目了然之處。
他悄悄,稍微,鬆開了緊握的程度。
「請工藤先生帶他回房……」
「不行。」
極為俐落地拒絕他請求,大作家從口髭下露出的唇角上揚弧度卻和婉地。「不管做出什麼決定,既然確定了,就要為這個決定負起後續的所有影響及責任。」工藤優作的笑容轉而開懷一些;「就算因此感冒了,也一樣。」
未曾料想過的答案。
但依照他對工藤家的認識,綜合過去聽孩子闡述過的父母的事蹟,好像也不是太讓他意外。
有些衝動在胸口躁亂著,是他平時不會擁有的輕率想法。是因為生病緣故吧,對抗病毒的身體及頭腦都迷濛地,彷彿失卻一層理性。
因此在意識到那問題究竟輕率到何種程度前,他已脫口而出:
「……不論那個決定好壞?」
「嗯。」
工藤優作隱於鏡片後的目光,似乎瞥了眼他和孩子握在一塊的手;然而室內昏柔光線讓他難以確定真相。
「我們父母能做的,是在他做出決定前的指引和知識給予。所以我們教給他很多、很多事情,讓他得以依據那些先備知識和認知,去思考、去做出他認為最好的決定。」
拿起放有空水杯的托盤、臨踏出房門前的工藤優作停下腳步,側身朝赤井秀一眨了記笑眼。
「雖然時間和場合都不太妥當,不過假使能讓你多安心休息,我可以很驕傲地告訴你,這孩子至今還沒做出讓我覺得不妥的決定過……即使是、和赤井先生你有關的『那個決定』。」
工藤優作確實讀出了他那道輕率問句中的隱意。
目送對方關上門後,赤井秀一讓自己跟隨如同胸口解開束縛的心臟一同,徹底癱軟。約莫是方才提問過於緊繃的緣故,現在一放鬆,總覺得軀體熱度又開始飆揚,眼前和腦袋也再度失去清晰。
在誤打誤撞、獲得一道難關解答的此時此刻,竟然覺得生病也沒有不好……對於這道連自己都感覺荒謬的感想,他苦笑出來。
唯一真切感到單純的幸好,是咳嗽症狀已經消停。
他側轉過身,朝著男孩處挪近了點。因汗水而更顯捲度的前髮紛亂,遮擋不了他的視線明確。
眼前男孩的吐息規律微小,似乎未被兩名男人間的對話給打擾到睡眠品質。
他看著被他握著的孩子。
凝視能讓他安心熟睡的孩子。
「謝謝……」喃喃低語的聲音頓了頓,轉而往更形同氣音的方向偏去;「新一。」
總覺得掌心裡的小手好似有所動靜,但意識又再度被濃密睡意捕捉住的他,沒辦法確認。
他唯一能做的,僅有下意識地縮緊掌心。
緊握似乎正轉而反握住他的,那只小小手掌。
那只能帶給他比準星所能瞄準的範圍還要更廣、更多可能性的,神奇的孩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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