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 殘響.番外/西橋
- 2012/08/26 Sun|
- [GD] 殘響/西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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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感官認識這個世界,一但失去了其中之一,其他機能或是一起消退,或是變得更加敏銳,來彌補不足之處。
像是,矇起雙眼後。
※ ※ ※ ※
「真的……要這麼作嗎?」
「這不是醫生你同意過的嗎?」
白色的繃帶仿彿源源不絕、被拉扯出如同,站得遠遠的橋爪猶豫反覆的思索──相對於西協堅定得肯定句,橋爪內心可奔騰到天際去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答應過這種要求。
天曉得那時自己為了西協的眼傷,已經煩惱到仿彿天要崩塌一般,也許自己確實曾經在當時答應過西協什麼要求什麼話語,可是畢竟結果是好的,就什麼都如釋重負,跟工作和日常和療傷無關的事情,就一起被他拋在腦後了。
不過眼前西協似乎不一樣,他看著將繃帶拿在手上的西協,連這種東西都準備齊全可說是相當少見的幹勁十足。
當時自己,究竟是答應了什麼?無論真相是什麼,閉緊眼皺著眉歪去頸子的橋爪,想破了頭也思索不起來;反而不知何時逼近而來的黑影一把輕輕,擭住陷入記憶黑洞中的他。
「……沒關係喔。」
西協的聲從橋爪頭頂上方傳來,溫柔的口吻是私下他們獨處時特有的,親密和緩。
「如果紫乃覺得不自在,那就算了。」
在和緩口吻中,橋爪清楚辨析出在那其中有,依稀的失落。西協是少有名為「失落」這類情緒展露的,其實連橋爪自己都不太清楚那層情緒是否就是「失落」──不過搭配西協當時的神情和表現,橋爪覺得那種情緒應該就是失落了。
而當西協出現這種更為稀有的情感時,橋爪就更加騎虎難下。
他睜開眼,從環抱住自己的手臂到,略仰起首才見到的西協的側顏;闔起的眼旁皮膚上還殘留有依稀,如同只是一道眼鏡壓痕罷了的色塊。橋爪低下頭去,猶疑地,頷首。
「……只有這個吧?」
「這個嘛──」
感覺到肉體離自己遠去一些,低下頭來的西協的微笑柔和,瞇起的眼眸中有著迷離的輕煙,升起。
「我想看,只有我能見到的、那樣的紫乃。」
※ ※ ※ ※
無機質的略粗糙感冷涼,摩裟過臉部肌膚,勾起陣陣,顫抖細微。
不太確定,橋爪讓自己的注意力和思緒集中在無聊的小議題上,好轉移偶觸及他臉頰上的手指熱度和紗布帶來的,顫慄細微。明明過去也是受過傷、也讓紗布纏繞過其他部位,可為何當西協為自己眼部一圈圈纏繞上時,自己內心卻,忐忑不安定起來?
那不是不安,是另一種方向的情緒。
當眼瞼上漸次重重疊疊去亮光、直至成為一片矇矓灰影同時,橋爪感覺西協停下動作,正在將繃帶剪斷收尾;正收好殘餘繃帶和剪刀的西協,似乎感受到橋爪的疑惑。
「不需要太多層,根據我親身經驗,太多層反而悶熱。」
「那是因為你還作了不該作的事才──」「什麼事?」
突然察覺自己似乎失言說出不該說的事情,橋爪慌忙緊閉上嘴。其實西協眼睛受傷時,是不太能進行太激烈的行為動作,可當時橋爪懷抱著混亂思緒,不和西協緊密擁抱,彷彿自己就要先分崩離析而去;所以他刻意引導西協採取較為輕鬆的模式,不過這些都是不能讓西協知道的事實。
橋爪內心知道西協的為人,讓他知道這樣的事實,總覺得自己會被玩弄──玩弄這詞彙似乎有點超過了;但是某些時候橋爪還是覺得用這詞彙,最能貼切形容他從西協身上感受到的,想法。
「……沒什麼。」
「是嗎?」
繃帶纏得並不是非常緊,能稍微睜開一半的眼,橋爪試探性地睜開眼,灰濛的影子幢幢疊疊,深淺不一如墨畫影戲。不過眼前的影子沒有像是西協的身形,那話語方向,像是在自己附近而已。
中央空調的氣溫突然,感覺像是低去了幾度;但是橋爪明白那只是自己的神經錯覺罷了,人處在失去最能辨別周微環境局勢的感官時,其他感覺會集中地敏銳起來,甚至太過敏感。
選擇再度闔上眼的橋爪並不是覺得這樣不公平,而是隔著一層厚重的紗看事物,感覺上更有讓人畏懼的心理壓力。
他側耳傾聽,任何可能讓他知道西協在哪裡的聲響──呼吸聲,家具的傾軋聲,衣物摩擦聲。可是一無所獲。
──……真是小看身為外警的西協了。
冰冷的寂靜包圍住橋爪,沒有任何他人體溫的空氣沉澱,包裹,吸吐。他輕咬唇角,這房間內像是只剩得他,坐在床鋪邊緣。西協總不會真的放著他一人,離開房間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使自己剛才因為失言而慌亂,但也不過短暫的片刻,之後也沒有聽到門開啟的特有微弱聲響,憑著自己在醫療室磨練出來的聽力,尤其是門有無開啟的聲響,橋爪是很自信自己絕不會遺漏的。
時間在胡思亂想中仿彿,已經過去了相當久了。
有些不知所措的橋爪,決定先行動,他試探性地向前伸長自己的一手,像是盲者般,稍微,左右揮動著小規模的範圍,試圖抓住空氣虛無中的,什麼存在。
可是手指先端先碰觸到的,不是如橋爪想像中的冰涼,而是微溫。
※ ※ ※ ※
眼前的景色氛圍,遠比西協預想的,還要更加吸引他。
當身著寬鬆家居服的橋爪同意並順從地,讓他為自己眼前纏上繃帶時,西協本來只是抱著捉弄醫生成功的心情的。
這一切肇始於這陣子老是被醫生強制帶去塗藥這件事,讓本來就不喜歡被人控制的西協,感到些許不滿;而關於醫生答應的承諾,其實也只是當時的一句話語,被西協刻意地斷章取義來利用。
但是當他帶著得意笑容站在醫生前方略遠處,從容地看著原本冷靜的橋爪,開始略顯不安起來,西協自己卻發現,那樣有些畏縮地伸出手來摸索的橋爪,讓他的惡作劇逐漸走向成真的道路。
那確實,是誰都不曾見過的模樣,最為柔軟無助的那一面。
西協讓自己的腳步緩慢穩健,踏在能吸去許多聲響的地毯上前進,直到身體離橋爪的手指先端僅剩得一點距離為止。人體的溫度輻射是可以被查覺的,西協靜靜等待,看著那隻手浮游著和他接近,約莫是感覺到了熱度,橋爪停下手的摸索動作,猶豫,收回。
這次換西協踏近,直到自己也能感覺到橋爪的體溫為止,然後他單膝跪下。
被遮掩去的雙眼無法透露訊息情緒,可是從嘴唇和呼吸,以及身體語言,西協還是可以探知一些──緊張,等待,等待不知何時會觸碰的,軀體。
西協伸出雙手,輕慢,捧住橋爪的臉龐。
那一瞬間,手掌裡有輕微的,顫動連動。
※ ※ ※ ※
手指彷彿化作獨立的,生物。
失去了視覺,就只能仰賴肌膚和觸覺神經;橋爪感覺到自己緊繃得有些誇張了,縱使看不見,這房內也一定只有他和西協,不可能有第三人選。可撫摸自己的手指卻像是壓根不認識的存在──或是自己從未如此認真感受過,關於手指的指腹如何輕壓,滑溜,緩慢,探索著身體線條,撫過橋爪頸項的手指停下,隨著他的呼吸,起伏,然後下滑至鎖骨上。
為了舒緩自己的緊繃,橋爪試探性地再伸出手,這次不用伸得太長,就可以觸碰到人體的溫度和,呼吸的熱氣。
他的手指停留在,些微濕潤的場所,比起臉部肌肉還要更軟些,腦袋機能終於能從緊繃中恢復過來──是嘴脣。橋爪讓手指順著薄脣辦間的凹陷處滑走,有些上揚的弧度,讓橋爪也跟著,稍微放鬆下來地微笑起來。
沒有錯,那是他所熟悉的西協的笑容,西協的臉頰,西協的脣。
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雙手離去,轉輕握住橋爪伸去的手腕和,觸上指間關節,凹陷處,交疊。
西協輕輕,吻上交握住的,他的手指。濕潤的熱度點過手指、手腕、肩頭。在橋爪還在猜測接下來是何處時,熱度侵略上他的嘴脣。
「今天,就請讓我來幫紫乃就好。」
總算又開口的西協的嗓音,比起先前橋爪記憶中,還要喑啞上幾度。這磁性嗓音橋爪不是不曾聽過,但今日還要更加渾厚低沉。
有,陌生的錯覺。
他花了比平常還更長的時間,進入,難以完全放開的身體之內。仰躺著的橋爪的指端自始至終深深,抓握住西協的手臂,但那應該並非完全是因為進入時的疼痛,而是因為身體的敏感程度更甚以往。不過無論是哪種原因,西協在進入後只靜靜等待,直到橋爪的呼吸沒那樣急促,才低俯下身,在灰白繃帶旁的耳邊,低聲詢問。
「還好嗎?」
這問句沒有得到回答,西協甚至不清楚橋爪究竟有無聽見,弓起的胸板喘著緩和下來的呼吸。像是代替回答,橋爪的手臂抬起,交纏上西協的後頸,擁抱。得到這回應的西協暫時鬆了口氣。
橋爪收緊臂彎,指甲幾乎要刺進他所攀附的人體──不是因為頂點就要來臨,而是在眼前的黑暗中,比起平常還要想要依附他人,渴望他人的體溫。那是讓自己確信,自己並非只剩下意識的抽象存在。
即使於闃黑中未可見,但肉身依舊存在,疼痛、汗水的濕滑、手指壓入西協背脊上的觸感,被侵入的所在,耳裡黏膩的水聲,呼吸中特有的氣味,都比以往更加清晰,也讓橋爪明白自己身體的狀態。
雖然平常關去照明也是鎮片暗黑,但人的視覺總會慢慢習慣,勾勒出熟悉的形體;可是將雙眼矇去後,無論如何,眼前就只有灰暗晃動。
接連處熾熱地,讓橋爪以為自己就要從那開始,溶解,交融,合而為一。確定橋爪沒事的西協,動作逐漸加快速度,那是朝著最後前進的暗號。敏感點被擠壓撞擊著,複雜的交感神經累積傳遞接踵而來的刺激,刺激反應讓身體收縮,堆疊成高潮的道路。
當溫熱的黏稠落在自己腹部時,橋爪的手背和背脊也無法遏止地緊繃,在西協噴發的黏稠之上灑落,自己的汁液。
一切歸於寂靜同時,橋爪從眼前的黑暗,陷落,另一種更深沉的黑暗中。
※ ※ ※ ※
解下的繃帶成為軟爛的垃圾,被幫忙的西協放置到床邊。他讓橋爪枕在自己其中一側的腿上休息,雖然阻礙都已不復存在,可橋爪還未張眼,他甚至抬起手遮去自己眼前。
「現在才害羞嗎?」
「……燈光太刺眼。」
輕笑的波動藉由身體,傳遞給橋爪發覺了,讓後者更加惱羞成怒地轉了身,背對西協方向。西協不在意,他取來床旁的面紙,繼續為自己和橋爪作簡單的清潔。
指尖輕輕划落,帶有水氣的淺色髮梢。
「矇眼後的紫乃,真得是很可愛。」
低俯下上身的西協,靠著橋爪的耳邊極近處,輕聲接近氣音。
「非常惹人憐愛哪。」
那氣音在耳中回盪,再度讓橋爪起了一陣哆嗦細微。方才的怒氣這下又轉變成羞恥的悶熱,讓橋爪的耳根逐漸,泛紅暈染。
其實在被纏上繃帶時,橋爪就想起所謂「同意過的約定」是什麼──那不過是一句話罷了。不是西協提出的,而是他自己說出的一句話,不過無妨。重新躺回仰望西協臉龐的角度,總算睜開眼的橋爪再度伸出手,輕顫的指尖猶豫降落地,卻早一步被另一隻手握住,引導到西協的臉側,貼上。
「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能看到巽的樣子。」
對於這句話,西協這次不輕笑了,而是真切地,咧開笑顏。
橋爪看著映在自己眼中的西協面容逐漸接近,抿起脣,就有濕潤的吻落下。
伴隨著低語回盪。
──……『我也想一直看著紫乃。』
然後,擁抱又再度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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