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z】 房間.肆/慶龍





  北海道晴朗的冬日,有時總產生錯覺,自己還身處在庸碌東京。
  有時總以為,只要三人在一起,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如果只有我和你呢?』
  
  溫熱的氣息芬芳,那是涼平的香水味道,輕柔地沾染上己身。
  『你在說什麼,涼…』
  未竟話語結束在,另一人的脣柔軟。
  
  有什麼輕柔的聲響,在背後響起。是什麼熟悉的聲響?

  『涼平,門那邊是不是有聲音?』
  『沒有。』

  堅定的口吻輕聲卻堅定,堅定無比讓人無法懷疑無法反駁。
  感受著那加重加緊的擁抱,如此堅定彷彿是一種宣示,或者警告。
  帶有體溫的香氣包圍著,蒙蔽著。

  蒙蔽著背後的真相。



※  ※  ※  ※



  「好久沒和你們見面,感覺好像都沒有變呢。」

  熱情的慶太倒著酒,聊著工作時的或者過去三人在一起時的,那些笑話趣事。
  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

  龍一笑著應和話語,心裡卻懸浮著太多疑問,或者也有膽怯。想把一切盡快攤開來,卻又害怕。
  攤開來,之後呢?

  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暖氣充斥的房內,發起抖來。

  另一隻手橫越過來,握住龍一的顫抖。毫不掩飾的涼平沒有轉頭,啟齒,卻是直接了當的問題。
  「對了慶太,我們都有接到電話。」

  正垂下眸看著涼平手握之處的慶太,揚起視線。
  視線迎上方才他盯著的手的主人笑靨。

  「公司的人都在找你。」


  慶太的笑容在剎那凍僵,無法收下無法燦爛。

  「慶……」「我還是很喜歡我們三個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不再清澈的聲音,低沉緩慢。
  「只要三個在一起,就好像什麼都可以克服什麼都不會害怕。」
  「你覺得是誰,先背叛了誰?」
  他動搖的目光,閃避不了涼平的疑問。

  「你覺得是我和龍一的關係,背叛了你嗎?」

  角落疊好的積木塊高塔遠遠地落在眼底,幾乎錯覺地以為它邊緣搖晃起來。
  錯覺。

  「問了,知道了。然後呢?」
  似乎為了冷靜而閉眼的慶太,聲音平板;平板地沒有任何起伏,沒有任何足以抓住揣測的蛛絲馬跡。為了隱蔽驚慌起來的心底而收回自己視線垂下眼瞼的剎那,龍一聽到涼平的笑。
  毫不掩飾地笑,開懷。

  錯覺。

  「然後我可以認定你是不是笨蛋。」
  「涼平!」

  要阻止的事物,總比阻止來得快一些。

  「什麼三人永遠在一起?那只不過是精神喊話。你真的相信了嗎?」

  實際上比自己有力氣的手,緊捉住想阻止他的龍一的手,隱約發熱作疼。眼角有汗水流過,驚慌或者緊張或者暖氣造成的汗水。涼平的嘴角弧度緩和。
  慶太輕起的笑聲微弱接替,像是什麼前奏。

  「你是真心說這些話嗎,涼平。」
  
  傾倒杯子中的殘存液體,淌過茶几邊緣滴落。
  龍一征住。一滴水落在床單邊緣,暈染。
  那是他的眼淚。

  近乎錯覺。



※  ※  ※  ※



  休息室裡頭的背影渺小地讓人擔心,還喘著氣的龍一和涼平看了看彼此。方才的舞台上好像隱約有聽到慶太的聲音不是很順利,但是表演總算是平安無事結束。龍一指指那背影才想問涼平該怎麼辦,後者卻冷不妨地把他推出去,讓龍一一路踉蹌到背影旁才停腳,連抗議駁回的機會都沒有。看來巴望涼平這隊長出面的希望也很渺茫,龍一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欸那個……慶太你在哭嗎?』
  
  問句還沒問完,龍一就被衝過來的涼平的手肘撞上側腰,力道雖然不大,也足以讓龍一痛出幾滴眼淚。

  『哪有人這樣問的?』
  『不然要怎麼問啦?』

  小小的爭執雖然口吻激動卻都被壓低音量,另一旁蹦出意想不到的噴笑中斷;兩人錯愕地看向抖動幅度增大的背影,先撲過去的是龍一。

  『我就知道慶太很堅強的,怎麼會哭咧。』
  『哇哇哇椅子要倒了!』
  『慶太龍一小心──』



※  ※  ※  ※



  笑聲呼喊聲掩蓋過去的哭泣,假象。當時他們都認定慶太不是在哭,鬆了一口氣;記者會上慶太也沒有哭,他們離開時也沒有。
  也許都是被他的笑顏和沉默掩蓋的假象,錯覺。


  「你在哭嗎,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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