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的冷徹】 病由心生/白鬼
- 2017/12/11 Mon|
- [鬼灯的冷徹] 短篇/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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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發表的舊文修改後版本。
*和〈飲鴆止渴〉為同一個脈絡設定,本篇時間點在〈飲鴆止渴〉之前。
*ooc通常運轉
就跟人類一般,外表和生理構造相近於人類的鬼族,也是會生病的,即使那些病原體或病毒和人間的種類並不大相似。
而和人類世界相同,總有這麼一些鬼,似乎跟「生病」是毫無關聯的,套句名人說法,就是「我的字典裡沒有『病痛』這詞彙」。
說到閻魔廳中誰最不可能生病,任何一名鬼卒或是任何一隻動物,都會在第一秒當下、毫不猶豫地回答「那一定是輔佐官」。
然而榮獲最健康、最神勇形象第一名寶座的閻魔廳第一輔佐官,今日卻展現出相當不妙的狀態。望著那極為不妙的背影好一陣子,再看看其他路過的鬼卒各種猶如撞鬼的驚愕表情,加上剛才送上茶水的鬼卒因為背影看來太震撼、不小心將熱茶整個往他身上潑,令閻魔大王覺得自己還是該擔當起身為上司的責任。
大塊頭的閻魔大王領受著眾人期待和敬佩的目光洗禮,清清喉嚨後,冒著生命危險開口:
「那個……鬼灯,你下午要不要補休假?」
「你這廢王下午不想做事嗎?」
即使輔佐官用和平常無異的口吻回嘴,可口氣完全不是平常那種凌厲可比擬。假如之前的輔佐官的口氣可比喻成猛虎,現在的回應卻只能算得上一只潔白波斯貓的慵懶叫聲。
儘管落差如此之大,然而常挨揍的閻魔大王還是急忙否認自己想偷懶的打算──就算真有那樣想過,也斷斷不能在這裡露出馬腳。
「就叫你不要叫我廢王……欸不是我想偷懶,是你該好好休息一下。」
「不需要。」
「你真的需要看個醫生啦~」
「不需要。廢王你再不閉嘴趕快做事我就讓你躺著出去。」
被嚴詞攻擊的閻魔大王敗下陣來,換上被他暗中叫鬼卒去請來的阿香及時替補上陣;匆匆來到的阿香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鬼灯狀態,感覺自己似乎體會到驚悚片中主角的心境。
「鬼灯大人,我想大王說得對,你自己也發現了吧?」
對於更直接指出問題點的阿香,輔佐官選擇默不作聲地繼續捲好手上的卷軸。還想繼續乘勝追擊的阿香才剛啟齒,極為有精神的狗吠聲從她身後傳來。
「咦鬼灯大人,你是歪的耶?」
小白真不愧是全地獄最沒神經的小白……狗,一口就道破一整個上午沒鬼敢提的問題點。
像是要呼應被戳破的真相,始終以接近四十五度傾斜站立的輔佐官才要舉起自己的狼牙棒駁斥小白,下一瞬間卻整個人硬挺挺地,正面朝下倒地而去。
*
梳著包髻的黑髮孩子睜開眼,在他漆黑眸底展開的,僅有無止盡的黑暗。
站起身的孩子左右瞧瞧、前後望望,沒有任何遠近感存在的黑暗依舊濃密地包圍著他;就連腳下所踩的地面,似乎也隨著黑暗而喪失了空間感,逐漸不平穩起來。始終冷靜的孩子乾脆盤腿坐下,順便捏了自己臉頰一下──不會疼,所以是夢境。
他審視自己身上的孩童衣物,摸上自己的額頭和耳朵,沒有鬼的特徵。孩子想,這場面極像是許久以前、年幼的自己被當成祭品時的夜裡記憶──一思及其,那時的感受和情緒突地重新一擁而上,恨意和懼怕同時濃厚的盤踞孩子思緒,壓得他喘不過氣,無法遏止地猛烈乾嘔起來;乾嘔出的液體他看不真切,落在黑暗中像是被吸收入了似,無聲無息。
好不容易讓身體平靜下來,孩子默默移動到幾步距離外的地點,再度坐下休息。這種極為脆弱的感受,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其實記憶裡的孩提時期,抗壓性也不曾如此低下才是。
是因為久違的病倒,才讓黑暗和脆弱有機可乘嗎?想著自己最近一定是鍛鍊不足的孩子,昏沉地側躺倒去。無止盡的黑暗在他瞳孔裡向內持續蔓延,夢境始終沒有結束的跡象。
要用暴力強制敲個出口也不是不行,但孩子總覺得使不上力的疲憊和黑暗一樣,團團壓制著他,況且愛用的狼牙棒也不在身邊……不過這時期的他本來就沒有狼牙棒可使。
他閉上眼,在夢境裡昏睡過去。
直到那氣味找上門來。
一股略為苦澀濃醇的氣味,竄入孩子鼻腔中,以溫和的熟悉喚醒孩子。孩子爬起身來,認真嗅聞了那氣味──充滿各式藥草的香氣,卻又隱約有一絲胭脂水粉的刺鼻;總覺得這氣味相當熟稔的孩子,決定姑且先依循氣味來源走去。
雖然不清楚這樣走動吉凶如何,且那熟悉的氣味還隱隱勾起他不甚愉快的情緒,不過除了不愉快之外,孩子察覺內心似乎還有些許莫名的……複雜。
那層複雜並不完全是負面的感受,還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雖然不清楚究竟為何,但至少是個方向,孩子是這樣想的。
他朝向氣味來源走著,黑暗依舊沒有變化,當孩子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時,突然腳下一個踩空──
*
鬼灯睜開雙眼。
眼前的景色已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眼熟的天花板花紋,是他的房間──還有一些其他動靜。
那道熟稔的氣味,並不只存在於夢底,在他醒來的現實中也依舊若有似無的飄散著;鬼灯略為側過臉,僅僅如此這樣一個小動作,就可以感覺得出身體關節的痠疼和無力,同時朝他湧上,讓他連撥開自己遮掩視線依稀的散落劉海都無法。
從黑色髮綹散亂的縫隙中,映入鬼灯眼中的氣味源頭,正如他所想的──是那名白衣藥師。
背對鬼灯方向的藥師正對著門外的誰交代事情,聽起來似乎是小白和琉璃男;如果只交代小白,確實讓人擔憂可不可靠,不過琉璃男也在,應該就沒問題了……昏沉的視線漸趨模糊,黑暗──比方才溫柔許多的黑暗,又再度輕攏上來,挾帶意圖使人昏迷的柔軟親密,漸次吞噬去鬼灯的思考。
再度醒來,是因為有股微涼紮實的溫度,貼上他額頭。一開始還陷在沉睡泥沼底層的鬼灯,僅有些微意識甦醒過來,無法辨識那股溫度為何;直到觸感逐漸在心中清晰明朗地刻畫出形體──是一隻人手,鬼灯這才迅速地清醒過來。
甫一睜開眼的他,便和極近處的白澤打了個照面。
一手輕放在鬼灯額頭上、另一手正放到鬼灯腰帶上的白澤,還來不及開口解釋這是甚麼情況,一本厚實的書已經重重砸到他臉上,發出不算小的聲響。
面對門板跪坐的白澤抬手,再度摸了摸自己鼻樑。
雖然鼻血一下子就止住,但他老覺得鼻樑還有些扁、甚至歪斜去了,這些自然是堅持他得面門思過的暴力惡鬼、以及躺在兩人之間地上那本厚書,聯手幹得好事。
「我真的只是要幫你換衣服啊,衣服都汗濕了,對發燒不好。」
「……閉嘴。」
被不知第幾次簡短回覆打回來的白澤,暗暗「嘖」了一聲。大家都成年不知道多久的成年人了,更何況都是男的;要不是基於醫德,我白澤才不會想要主動去脫惡質混帳暴力鬼官員的衣服,去脫個美女的衣服豈不更好?
覺得委屈至極的白澤煩躁地很,於此番不滿牢騷中突然聽見鬼灯細細的,呢喃般反問。
「所以、為什麼……」
「甚麼為什麼?就說我沒事幹嘛脫個無聊的男人衣服──」
話都快說盡,突然驚覺自己無意識地將內心話具體脫口而出,心想不妙的白澤迅速舉手摀住嘴,即使如此還是為時已晚──覺得可能又要有一波打擊還是天譴降臨,走投無路的白澤乾脆繃緊皮肉等待著,卻始終沒有任何重擊逼近的感覺。
疑惑的神獸害怕又緩慢地回頭,發現已經更換簡單衣物的鬼灯,早已躺回床上被褥中,沉沉地重新昏睡過去。
警報解除、不用繼續面門思過的白澤,一邊忍耐發麻的雙腿,一邊小心翼翼以免發出太大的聲響接近床邊;等到確認惡鬼真的闔眼睡去,白澤這才放心地在床邊矮凳上坐下,順便鬆口氣。
方才的問句,應該不是針對他內心在想的事情而發出的。不過白澤也不清楚鬼灯本來想問什麼,現在他也不可能再把鬼灯叫起來──那是因為鬼灯是病人,需要多休息,絕對不是因為神獸貪生怕死、不敢叫鬼起床。
──不過,那本來是要問什麼……?
百思不得其解的神獸,只能先著手收拾鬼灯喝乾湯藥後的瓷碗。雖然對於白澤的交代,短暫醒來的鬼灯一律以「閉嘴」回應,但還是有理智的──至少還會喝他開的藥。
知道高燒始終不退的惡鬼腦袋運作還很正常、沒被燒壞,白澤再度鬆了一口大氣。
他將空藥碗放到門外,等到晚膳時間,桃太郎就會依他指示帶來新煎好的湯藥,應該也會捎來他期待已久的檢驗結果。
畢竟閻魔廳第一輔佐官的身體健朗,是眾所皆知的事實;能讓鬼神病成這樣,表示這病毒之凶狠程度肯定並非一般──受到大王指名、要盡全力讓鬼灯恢復的委託,白澤怎麼想都覺得肯定是件苦差事──而且因為病毒可能很凶狠,所以在確認主體為何前,得先進行半隔離狀態。別說見不到美女了,連個女性都碰不到啊!
決定先別繼續想著自己多可憐這回事,白澤低手撈起腳旁水桶內的泡水手巾,重新擰乾後,在惡鬼額頭上疊成整齊的四方。
其實,也不全然是悲慘啦……白澤看著熟睡的鬼灯寢顏,是他似乎沒有見過的極放鬆狀態;光是眉頭間少了那幾條每次碰面就更加深刻的皺痕,整個氛圍就不太一樣。
仔細想想,他鮮少和鬼灯能如此和平的共處一室,也沒有這麼多時間能好好地、近距離地觀察。雖然是極為熟悉、看到不想再看的臉,可這種強弱逆轉的時候,可不是常有的機會。本來還想著該來去找隻油性簽字筆來報仇的,但鬼神毫無防備的睡顏,讓白澤也跟著鬆懈下來。
還有什麼。
心底深處有相當久違的什麼複雜的存在,跟著鬼灯呼吸起伏、翻騰。
隱約知曉那團複雜是什麼,苦笑起來的白澤伸出手,輕輕,撥開鬼灯眼旁的亂髮微濕。
*
窸窣聲響如同煩人的推銷員,執抝地纏著耳朵不放,讓他的眉頭習慣性地收緊些許。窸窣聲響外,還有隱隱耳熟的嗓音穿插著。
「……這裡吧?」
「不對啦你這樣……會弄倒!」
「喀沙碰」
「已經倒了耶……」
「你們太大聲了,等等吵醒輔佐官大人就吃不完兜著走。」
「……已經醒了。」
最後一句清晰地,從桃太郎和他的好夥伴們身後傳來,讓他們瞬間化作石像。一人一狗一猴一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彼此眼神中可以明白──背後的寒意是千真萬確的。不過一直石化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反正橫豎只是早死晚死的問題,決定硬著頭皮豁出去的桃太郎,擔起領袖精神,拎著手中的紙鶴串轉身要來個先發制人:
「我們是聽說鬼灯大人生病了,所以想來放些祝福的──噗!」
一狗一猴一鳥六隻眼同時望著被一本書直擊顏面、KO倒地的桃太郎,整齊劃一地一齊抬頭,驚恐地望向早從床上坐起身還有力氣扔出武器的鬼神,哪裡看來像個病人?根本是完全精神百倍的惡鬼狀態。
精氣神十足飽滿的惡鬼正在拍去掌心未可見的灰塵,拋出問題的口吻平淡,壓迫感卻相當龐大。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對於精神壓力的沉沉壓迫,小白果然率先坦率且毫無道義地、迅速供出背後主使者:
「是、是閻魔大王!」
正在名為含飴弄孫、實為偷懶中的閻魔大王,冷不防打了個極劇烈的噴嚏。他擦著鼻涕口水,想著怎麼會突然一股惡寒上身?該不會是鬼灯的病菌吧?擔心自己也會生病的大王,決定等等要來好好泡個熱呼呼的澡以袪寒。
輕鬆地哼著歌曲準備前往澡堂而去的大王,全然沒想到輔佐官痊癒之後,會如何對付他──不過這是後話,這裡暫且按下不表。
重新獲得房間主人許可,一人一狗一猴一鳥將鬼卒們還有他們自己的祝福物品安置好後,畢恭畢敬地退出房間。
鬼灯看著已被桃太郎好好關上的門板,腦裡浮現自己好似曾命令那混帳白豬藥師面對那邊、不准過來的印象。腦袋逐漸清醒過來的鬼灯梳理著自己尚記得之事:在昏倒前的記憶是還有的,接著就是昨日喝藥的記憶,還有……之後。
昨日喝完湯藥後,雖然他馬上又疲累地躺回被褥,然而尚未全然昏睡之際,鬼灯對此依稀有著模糊印象。
舒緩開眉間的他抬手,輕輕,壓上印象中那人手溫滑過的劉海邊緣。
這麼說來,那頭混帳神獸早就回去了嗎?
決定先不要管那頭神獸在想什麼,身上衣物約莫又被退燒汗水給弄得濕黏、因此感到不快的鬼灯正打算挪動身體下床,卻發現腰際上有一圈柔軟的束縛。本來以為是腰帶纏住了,掀開被褥的鬼灯卻瞬間停凝住動作。
那是一隻白色袖子。
而且服飾材質眼熟的要命──
不用工作時,懷抱著美人飲酒作樂是最快活的。
如此想著的白澤正喜孜孜地湊上嘟起的嘴唇,正要吻上自己攬著腰的那美人臉頰;地面卻霎時猛烈撼動起來,整個溫柔鄉碎裂成一塊塊破片,紛陳掉落於黑暗裡。
對此劇變,白澤驚慌之餘依然緊緊摟抱懷裡肉體,深怕女子也跟著一起被黑暗吞噬,然而對方卻對他的保護用意毫不領情,雙手用力地推在他手臂上,拒絕神獸的保護。
「欸、姑娘妳不要緊張啊,我會幫你的。」
「你喊誰姑娘?」
總算開口說話的美人嗓聲,出乎他意料的低沉平板,而且莫名耳熟──白澤還在想這嗓子是誰來著,美人已經一拳揍上他腹部。
因被揍的衝擊而驀地驚醒,一時之間還沒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不過柔軟的被褥和懷抱裡的肉體都還在,這讓他放心地再度閉眼,順道將手臂中的肉體摟得更緊──只是這肉體摸起來,和夢中女性的軟香手感似乎相去甚遠……這樣說來,昨晚自己是在哪過夜的?
「三。」
跟夢中一樣的男中音,不帶任何情感地,從白澤頭上傳來。記憶慢了一拍甦醒的神獸驚恐地再度睜眼,確認自己懷中那人的衣著,正是昨日見過、鬼灯身上的那件。
「二、」倒數的數字沒有停頓,隨著白澤慌張鬆手滾落下床的節奏,反而加快了腳步。「一。」
「我真的只是睡昏頭──」
薄弱的辯解聲,瞬間就被雷電交加的極殺噪音湮沒過。
*
「……鬼灯大人,你的病都沒事了嗎?」
見證過鬼神昏倒那一幕的阿香,對於隔日就能見到跟平常一樣的輔佐官,感到些許詫異。
面對阿香的疑問,輔佐官略為頷首。「早上還拿兩名笨蛋活動了筋骨,現在很正常。」
兩名笨蛋嗎……阿香偷瞟一眼審判台上焦黑且正在冒煙的大王,心中盤算另一名約莫就是藥師先生了。
「白澤大人也很辛苦呢,為了照顧你,從昨天中午就被叫來了。」
「那是他分內工作。」
任誰都聽得出來阿香在幫白澤說好話,鬼灯也明白阿香說的,應該有一半是事實;但是那碼歸那碼,早上那回事還是讓鬼灯心頭浮燥。
以工作為藉口迴避阿香視線,走離閻魔廳的鬼灯,在無人的迴廊裡停下越趨緩慢的步伐,偶爾掠過臉頰額頭的風的溫度,總可以令他想起特定的,那人手溫。
認為這樣下去不妙的鬼灯掄起拳頭,往牆上輕輕一碰,揍出一個釋放壓力的凹洞。
獨自一人翻看著一疊紙的白澤,冷不防地打了個毫無形象可言的噴嚏。
身為吉兆象徵的神獸白澤,最近常有一種想法──自己是否該去拜拜還是改運來著?還是其實神獸也有犯太歲的時候?尤其是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地盤想好好休息,卻突然全身一陣惡寒竄過不說,早上才把自己踢飛的惡鬼同時破門而入的剎那,白澤內心那種想法就更加濃厚。
「復工的惡鬼大爺不是應該很忙?怎有空大駕光臨?」
「……病因。」
不知道是自己太累、還是對方才大病初癒,白澤總覺得鬼灯語氣聽來沒有平常那般凶狠,早上砍殺他的那股氣勢也不復再見。
然而身為不太專心的專業人士,既然病人都殺到這裡來要個說法,頂著藥師頭銜的白澤還是撈來方才閱覽的檢查報告,重新翻了幾下後,做出結論。
「其實只是過勞,你需要多休息,少做額外的勞動,讓身體負擔太重,尤其最好是少打一些人。」
「身邊就兩個不作正經事的笨蛋,這有點難。」
白澤的揶揄讓鬼灯瞬間重燃不爽感,而鬼灯的回覆話中帶刺,也讓白澤重新確認──這混帳果然體力完全恢復了。
「你這惡毒傢伙乾脆病久一點,生病時明明挺可愛的──」
話沒道盡,就被一記掃堂腿直擊腹部、飛撞到牆上才吐血滑坐在地,白澤真真切切地以親身實驗,確認閻魔廳第一輔佐官的身體完全痊癒。
在心中臭罵這惡鬼一定是他犯沖對象的白澤,盯著眼前黑影慢慢籠罩過來,彷彿烏雲罩頂似地,蹲近。
深黑和血紅交織色澤,佔據白澤眸子。
口中的血的氣味,從他人的接觸點擴散開來。
*
被叫去送藥的桃太郎返回桃源鄉時,遠遠看見墨黑身形離去的背影。
「剛剛鬼灯大人來過嗎?」拉開極樂滿月的門,桃太郎邊問邊踏進店內,卻沒有得到回答,只聽得見物品翻弄的聲響。他依循著聲音來源探去,發現白澤正彎腰翻找出個火盆。
「……回來了啊?」抬頭發現桃太郎,白澤露出跟平常一樣的笑容輕佻,附帶一些不擅長勞動力所導致的猙獰;「還不快點來幫忙,不要呆站在那裏。」
問題都還沒獲得正面解答,桃太郎馬上被白澤使喚去接手,把他手上拖拉出來的火盆奮力放到店門口處。好不容易安置好火盆,快要直不起腰來的桃太郎累得只能直喘氣,好不容易緩了些氣,這才發現跟在他身後的白澤,手上拿著一疊紙。
「是要燒掉這些嗎?」桃太郎有些好奇,朝那疊紙多瞧上幾眼,從依稀能分辨出的圖案來看,似乎是份身體檢查。
「……有些東西總是要好好處理的。」
「很多東西都必須好好處理才對吧……」
「不要這麼嚴肅,」白澤將手上那疊紙一一撕碎,仔細地扔入火盆子中,「對甚麼都太嚴肅看待的話,會太累人。」
「是、是,所以白澤先生對戀愛都是玩玩而已。」
「當然都是玩玩。」
最後一張紙未被撕成碎片,而是被揉系成長條狀;始終維持不太正經笑顏的白澤比出劍指,於紙張上擦出火花後鬆手,讓著火的紙條落入火盆。
已經堆滿易燃物的盆中頓時綻放開火紅烈焰,漸次吞噬掉一切可供維持火焰的存在。
「你知道嗎,桃太郎……」
直指而來的問句讓原本盯著火盆子的桃太郎抬頭,視野中出現被澄黃和橘紅光澤薰陶著、專注望著火焰烈烈的白澤側顏。
「有的人一但動了真心,是會變弱的。」
無論話語內容,還是那道側顏,都是他從沒見過的白澤。
許久以後,桃太郎才想起來,那時的白澤確實是他未見過的姿態。
不是正經不是輕浮不是輕鬆不是好色。
而是一種,令人懼怕的氛圍。

【鬼灯的冷徹】 白澤豆豆知識/白鬼
- 2015/10/30 Fri|
- [鬼灯的冷徹] 短篇/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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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小柴豆」系列影片會更有感(?
*冷知識監修感謝-沐紫、神棍大人
*微獵奇(?
入口推式木門響起一陣歡迎鈴聲,吧檯裡的老闆剛轉身,就見到朝他推出一張紙鈔的閻魔廳第一輔佐官。
「老樣子?」
「嗯。」
雖然是動物酒吧,但輔佐官還蠻常一個人過來,也許是下班後也想一個人靜一靜吧?如此自我幻想理由的老闆,自然永遠都不會知道真實原由。
鬼灯默默觀察了店裡一圈。看來今日來得太早,還沒有什麼動物來。在這裡喝酒比陪著閻魔大王喝還來得好太多,至少還有動物可供觀察。
慣常的組合被老闆俐落地端上來,一大杯啤酒佐以慣例的附贈下酒菜:一小碟冰鎮透涼的涼拌毛豆。
才剛取來一瓣豆莢,鬼灯本能地察覺到異狀。
他再度以銳利雙眼掃視店內一周,除了背對他洗著杯子的老闆,沒有其他生物。
是多心了嗎?手指一個使力,毛豆莢中間的亮綠色豆子就「噗哇」一聲被擠出來了。
……「噗哇」?
「唉呀唉呀,沒朋友惡鬼下班後一個人喝酒嗎?」
眼前那顆毛豆不只會出聲、說起話還充滿直指鬼灯而來的嘲諷,鬼灯手指頓時使力到達爆出青筋程度,那顆毛豆就伴隨慘叫聲地噴射出去,咕咚跌落在桌面。
這慘叫聲,聽起來還有些像桃源鄉那頭無用神獸啊?
鬼灯仔細端詳桌上那顆毛豆,不只聲音像,細長眉眼、眼尾紅彩及頂部綁著頭巾的裝扮,在在看來,都像極了那名藥師。
「……你是被上面大神處罰才變成這樣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這個~」
白澤毛豆自轉一圈,頭巾上就突地從不知藏在那的異次元縫隙裡頂出一張相片:「鏘鏘!」
那張相片,是鬼灯和白澤擔任裁判時的正裝合照。相片左方是鬼灯,右方則是白澤。
秀出相片來的白澤豆才剛要開口,卻目睹鬼灯正朝嘴裡丟入其他豆莢裡的毛豆,一邊咀嚼一邊問:「所以呢?」
「你這殘忍惡鬼,竟然若無其事吃著我同伴嗚呃──」
頭頂被手指再度直接施壓,讓白澤豆差點咬到舌頭。
「雖然這是免費附贈的,但我的小菜就是我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壓著白澤豆左右扭轉,鬼灯收緊的眉間透露出不愉快的氛圍黝黑,「有話快說。」
「好啦好啦好啦~」
重新調整心情,白澤豆張開醞釀出來的濕潤水汪汪大眼,搭配受訓時磨練出的可愛語氣,說出充滿個人特色的開場白:
「吶吶,那邊的美人~你知道嗎?」
「你這小豆子叫誰美人來著?」
「沒沒沒沒有啊是你聽錯了。」
裝傻蒙混過去的白澤豆,再度替頭頂那張相片加上不知哪來的強光特寫。
「這相片上的兩人位置,現代人都說依照雛祭時的擺法,相片左方是男性,右方則是女性~可是啊,在江戶時代卻是相反的波咕嚕嚕嚕嚕嚕嚕嚕~~~」
被強壓進啤酒杯裡的白澤豆的慘叫,湮沒在客人陸續上門的鈴聲不絕中。
──每天都要來一個~白澤豆小知識~啦啦啦~~~噗──
刀疤犬疑惑地停步回首,望著沒跟上的小白:「怎麼了?」
小白踢踢其中一隻後腳,總覺得剛才似乎踩到什麼會發出慘叫的東西來著,但卻又沒看到其他生物,只有地上一小攤毛豆泥。
大概是聽錯了吧?
「沒什麼,啊是鬼灯大人耶!」
